難過又傷心的跑開他們,唯一的方向就是離開這裡,下山去搭計程車回家。

念詩不斷的跑著…往前跑…一直跑…,外套的袖子因為不斷抹去淚水而濕了一片。

「念詩…念詩!!」從後頭追上來的彥傑拉住念詩的手臂,然後到她面前阻止了她的去向「妳要去哪裡…!!」

「你不要擋著我啊,我要回家了…」她打算從彥傑旁邊過去,但彥傑還是阻擋了她的去向。

「你不要阻止我…,也不要帶我回他們那!!…」她很怕他會帶她回去,急著想逃離彥傑。

「念詩…聽我說…」彥傑抓著她的手腕。

「我不想聽!!放開我…」她拼命掙扎。

彥傑雙手握住她的手臂,堅定的說「好!我這就送妳回家去!!等我,我去開車過來載妳。」說完,他鬆開她的手往回跑去,但跑沒幾步他像是想到什麼事似的停下來腳步,雙手圈在嘴巴上朝她大喊「何念詩。」

念詩看著他,彥傑又喊著「不準自己先走哦,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過來了!!」喊完後他轉身繼續往回跑。

有些愣住了,他是看出我打算想先走的想法嗎?看著他的背影,胸口突然有些微微的發疼了起來。

怎麼了?為什麼在剛剛那一刻……我喊的人是彥傑的名字?

在看到他跳出來救我的那一刻,整個心都完全的鬆懈下來,眼淚就因為得到解救而克制不住情緒的掉了下來,我分不清那是因為嚇到而掉的眼淚還是因為他的出現而流的眼淚。

抬頭看看天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哭得很厲害過,眼睛很刺眼、很灼熱…,就連淚水畫在臉頰上的淚痕,都覺得好熱、好像要燙傷一樣。

冬天裡的陽光,特別的溫暖,站在冬天裡的陽光下的我,心情應該是舒適的、平靜的,但是現在的心情…,是那樣的沉重著……

如果沒有來就好了,如果沒有在一開始就答應彥傑的聚會,或許就沒有今天的一切,我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這不是彥傑的錯,從來就都不是呀,他只是希望我能多參與活動,也希望能幫我的人際拓展得更大而已;其實…最希望能讓自己拓展人際關係的人還不是我自己嗎?

如果在一開始,就明確的拒絕他,也許就不會有今天的情況了呀,為什麼我沒一開始就講明白?為什麼我怎麼會這麼笨的跟著張冠和走呢?

想起被他粗暴又狠的強吻,忍不住用手臂拼命的、用力的擦著嘴巴,感覺嘴唇還殘留著剛剛粗暴的吻,又痛又是那樣的不舒服…,隨即眼淚也就跟著無法抑制的又掉不停了。

「不要再擦了,會流血的。」突然我的手腕被握住,然後彥傑的聲音鑽入我耳裡。

不曉的彥傑何時已經把車開到我旁邊,人也已經站在我面前了。

彥傑凝望著她,表情有著深深的歉疚,他語氣很柔的說「對不起…,剛剛如果我早點到…」

我搖著頭道「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跟我道歉…」

彥傑見她眼淚掉個不停,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緊皺著眉頭,莫名的因不捨得想伸手拭去她的淚,但一想到他們的關係僅只是朋友,所以打消了念頭,他轉身到車裡抽出面紙給她,還為了要讓她笑而淘氣的說「再哭的話,可是會變醜ㄛ,這樣沒人要就完了耶。」

念詩聽到他這麼說,淡淡的笑了,她擦拭掉眼淚。

見她笑了,彥傑鬆口道「還好妳肯給我面子,不然真不曉得該怎麼辦…」,他拉開了車門對她輕聲說「走吧,我送妳回去。」

於是念詩緩緩的走到車子旁,然後上了車。

駛離了這個地方。




兩個人一上車後就誰都再也沒開口說話了。

彥傑眉頭皺得緊緊的,心中不由得想著為什麼張冠和要做這種事?!為什麼他要這樣勉強一個一點都不喜歡他的女生?而這個女生還是我的朋友,如果說,張冠和只是告訴她說喜歡她,那也就算了,但他還這樣的傷害了她,這個傷害…可能對她而言是終其一生很難忘記的痛吧?而我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的笨,當初她都已經說了…不想來就是不想來,還有…她都已經再三跟我說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了,我也還不是一樣在勉強她嗎?結果發生這個意外了…以後要對她很內疚了不是嗎?我算什麼朋友?!我這樣的傷害了她!!我到底算什麼男人?有沒有想過她自己一個人除了我誰都不認識或不熟,我卻一直勉強她參與我的活動,有沒有想到她是多麼的不安和害怕?

不!!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她的心情,只想著他們若這樣也許會更好吧?但好什麼?真的會更好嗎?沒有!!一點都沒有!!

這時的念詩,是望著窗外的飛逝景色,面無表情的想著:如果說從此以後,因為這個事件而連和彥傑這個朋友都尷尬了,那是要怎麼辦?我可以不想再見到他那些朋友、也可以不需要那些朋友,但是彥傑這個朋友又不是剛認識,好歹都有一陣子以上了,要是就因為這次的事件而連朋友都做不起了,該怎麼辦?

還有,他和張冠和一直都是朋友的不是嗎?他們ㄉ友情好到什麼程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他們一定會因為今天的事再也做不成朋友了;如果不是我,就不會有今天的爭吵、如果不是我,彥傑就不會想要動手打他,說穿了…我真的是一開始就都不開出現,就不會有接下來的事件一連串發生。雖然…我是一個受害者,但是讓他失去一個好朋友……,他一定很難過吧…?

「對不起…」一句道歉,兩個人同時開口。

她由衷道。他很歉疚道。

兩人先是一愣,才轉頭互看,然後又同時問「你/妳對不起什麼?!」

他們又一愣,彥傑把頭轉回去認真開著車,他噗嗤得的笑出來,隨即也引發她笑逐顏開了。

他邊開著車邊分心的問著「怎麼回事?妳怎麼會跟我道歉啊?」

她淡淡的開口「…沒有啦,因為我害你失去了一個好朋友,你們男生不是都很「重朋友」這種東西嗎?可是卻因為我而失去一個好朋友…」

彥傑搖頭道,一臉沒什麼「那種人是朋友的話,算我過去很不會視人,再說…我總算是看清了他的為人,和這種傷害我朋友ㄉ人當朋友?不如不要也罷!!」

她問著「你不會難過嗎?失去一個朋友…」

「說不難過是騙人的,可是我覺得失去他的原因是因為看清他的為人我不會感到特別的難過,還會慶幸吧,所以…沒有這個朋友,真的太好了呢…」他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朋友可以再交啊,又不是失去他就什麼都沒有了,沒這麼嚴重吧?!反正在經過這次的事件後,如果不是他離職就是我吧?我覺得我沒辦法再繼續天天看到他了,因為只要多看他一次就會讓我想到他對妳做的那些過份的事和說過的話,我變得無法原諒他…,雖然人家總說我脾氣好得沒話說,但是……」他沒再說下去了。

「離職?!」我有些嚇到。

「反正我現在的公司薪水又不是很高,早就不怎麼想做了,之前就想說要撐到過年再換呀!」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

見他點頭,她反問「那你剛剛…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他凝望了她兩秒「妳的傷害是我造成的,我當然要道歉。」

「我都說了,不是你的錯不要跟我道歉,這完全跟你無關啊。」

「妳忘了嗎?把妳介紹給他的人是我,一直跟妳推薦他人不錯的還是我,叫妳能多考慮他的還是我,妳明明告訴過我妳對他沒感覺我卻一直勉強妳去接受看看,所以一開始就是我造成了妳的傷害呀!!因為我沒有真正想到妳的感受…我是真的不對、不應該…」

「這完全就不關你的事…,你只是為了我好,為了他好,希望我能跟他有個好結果才會希望我們能在一起而說的話,我從來就沒有覺得你不對!!」

「妳可能不知道…當我把他介紹給妳之後,我曾經捫心自問著這樣是錯還是對…」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既然都已經把我介紹了,怎麼又會有那種奇怪的想法。

「因為我發覺…妳不是很樂意接受我的安排。」

「…哦!」我的確不很很樂意。

「但那不是真正讓我覺得我做錯了的事!」

「…」這次我聽不懂了,什麼不是真正…「…做錯?什麼事?」

「妳不樂意接受我的安排我當時還是自認我沒做錯,只是覺得「介紹」本來就會有不喜歡ㄉ時候,所以那沒什麼!!」

我疑惑的望著他「…」

「我覺得我有錯的事是,…妳明明就很不喜歡他,但我卻還是努力的把妳往他那方向推過去,我只是因為希望朋友能幸福。」

以為他要說什麼哩,我好笑的開口「……你這句話跟上一句話差沒多少吧?」

「上一次…吃完飯後我們要一起回去前,他跑來找妳不是嗎?」

找我?我想想……「哦…就是我們兩正聊的開心的時候,他跑還叫住我,然後你就說去車上等我那次?」見彥傑點頭,她問「還沒問你那次怎麼了咧,一路上都不講話,怪恐怖的…」

「因為我在不爽。」

「不爽什麼?!」我又沒怎樣…

「不爽我們講話講的好好的,卻被他打斷又佔用了我們回去的時間,還要等你們聊完後才能回家啊!!」

我不解的望著他「…不是你把我介紹給他的嗎?」怎麼會這樣想?

「是呀,我回去後問我姊說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說…」他沒再說下去的看了我一下,那眼裡有著無比的溫柔,然後他笑了笑又專心的開著車。

我被看得臉頰發燙,心狠狠的震了一下…,震得讓我覺得胸口微微發疼……

說什麼……?!

她姊姊到底跟他說什麼……?!

卻遲遲等不到他開口,我忍不住開口問「她說什麼…?」

聽到我這樣問,他嘴角又微上揚「我不想說。」

「為什麼?!」

他收起笑意,有些無奈的說「因為…我不想看到這一次妳搖頭的人,是我。」

他的話瞬間讓我掉進上次我們去唱KTV那次,他問過我的話……〝怎麼樣?好的話我可以抄他的電話給…〞

那次……我搖頭了…。

接著他訝異的大叫〝不好?!他很多人追耶…,妳不考慮看看嗎?〞。

結果……「…」我還是搖頭了。

他忍不住就這樣問我…〝為什麼?!〞。

那時候我想了很久……「…」皺ㄌ眉頭「說不上來耶…,他人是不錯…,可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那一次……我對彥傑搖頭是因為張冠和…

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又是一陣酸楚、而且會發燙的,卻覺得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

那種會發燙的感覺湧上來,眼睛又是一陣熱熱的霧氣…

「我想妳應該是聽不懂吧…」他揚著好看的笑容轉頭看我,但下一秒他的笑容消失了,轉變為震驚「念詩?!」

豆大的淚瞬間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下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淚已經啪咑啪咑的落進手裡,我被嚇到了,一回神就拼命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然後佯裝沒事般的笑了笑「沒有…,我沒有在哭…」

他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來,然後拉起手煞車,沒有說話,只是無奈的嘆了嘆氣。

我低下頭來…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大約五分鐘後,他淡淡的開口「對不起…」然後轉頭看看我「我就知道我不該在現在這時候對妳說這種話的……」他再次行駛回道路上,然後對我說「我現在馬上送妳回家休息。」

我剛剛是很想要回家的,但我覺得回到家只會讓自己更容易因為剛張冠和的事而胡思亂想而已呀「…不用馬上也沒關係…」我開口說。

他眉頭緊皺,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怎麼說…?」

我對他露出淡淡的微笑「你不要再一直跟我道歉了…,我想……我不會對你搖頭的,這次……或許我會點頭的人是你。」

他沒有說話的沉默了很久,眉頭輕輕的擰起。這個沉默…讓我以為我剛剛的話他是不是沒聽見了。

下了山之後,碰到一間專門賣豆花芋圓湯的店,彥傑突然把車停在路邊,然後熄火。

我左右張望了之後,看到那間豆花店的生意超好的,他是想要下車去吃嗎?但又不見彥傑有下車的打算,我轉頭好奇的看了他。

彥傑的手還握著方向盤,語氣很不確定的問著「妳剛剛說……說什麼點頭?」

我有些不能反應的問「…你不是沒聽到嗎?」

「誰說我沒聽到?…我是在想我可能聽錯了什麼,不然幹嘛還問妳?」

「哦……」頓時我覺得臉頰又熱了起來,現在是什麼意思?!是要我再說一次嗎?那多丟臉啊!!他是木頭嗎?竟然一句話要我再說第二次?!

見我瞎咪都沒說,他反問「哦什麼哦?我是叫妳再說…」他話都沒說完我就打岔說「你沒聽錯啊…」

「…」這次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沒有聽錯!」

彥傑轉頭看了我,他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

我努力的想把一句話說得更好一些「我剛剛說…或許我會點頭的人是你。」看他的表情更驚訝,我低下頭不敢看他了「因為…你不是他,所以……」

「那、那為什麼不會是他?他人不錯、個性好相處ㄚ。」

我想了想「…我對他沒有感覺,在他身上…我找不到能跟他好好的聊天的感覺,但你給我的感覺就不會這樣了,就是跟你聊天或在一起的時候很輕鬆,沒有壓力…」

「那妳是說…」他很認真的想知道我的回答。

「…我…」我被看的很不自在,一接觸到他的眼睛就會覺得想說什麼都忘記了,於是我撇開眼睛,卻被他扳住肩膀「妳怎麼樣?!」

「我…我…」我要怎麼講ㄚ???我轉頭看到外頭的豆花店,然後就掙脫他的手道「我、我肚子餓…,想吃豆花啦。」

就在準備拉開車的門把前一刻,彥傑突然伸手把我整個人塞進他的胸膛裡。

我的腦袋頓時像是當機一樣的空白了,胸口感覺微微的發疼了起來;我被他抱得好緊好緊……

耳邊清晰聽見如雷鼓般的心跳聲,好大聲…

從來就都不知道,原來他的臂膀有著麼的寬廣、溫暖……

從來就不知道…,那心裡微微發疼的感覺是對他的悸動……

「…念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ㄉ,但我要聽妳的答案,如果我就這樣又放妳跑掉,我會覺得在不確定的情況下……我無法很自然的面對妳,我更無法對自己坦承。」彥傑很ㄉ語氣有一絲的緊張和激動,我呆愣ㄌ起來,整ㄍ人還是沒反應過來。

在得不到我的任何回應後,他又開口說「…我可以把妳剛說的那些話當作是願意接受我嗎?」

可以……

我的心裡浮現出這樣的聲音…

其實,我一直都是依賴著他的…,只是…我習慣那個依賴是朋友的關係,我一直都沒想過依賴或許是愛情的可能。

一直都站在朋友這條線上的我和彥傑,卻因為在張冠的和出現逆轉了。

老實說,我很欣賞彥傑這個朋友,因為他對朋友好、因為為人處事都很讓我覺得欣賞,重要的事是和他相處,你不會覺得很悶,因為他是一個看起來隨時保持著好心情的人,又很好說話……。他,是我的麻吉。

只是不曉得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把我推往張冠和那邊,我就覺得心情悶悶的。

我努力的把這樣的想法解釋成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反正我這個人就像很多人說的就是很悶啦…

後來,當我知道我要找的人不會是張冠和的個性,而是像彥傑那樣…讓我覺得安全感又有話聊又好相處的人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覺得……只要在某些情況下對彥傑的感覺其實已經是心裡微微的會發疼了。

我……不曉得自己對他有感覺是多久了。

但我確定的是…〝可以〞這是我現在的答案。

那心裡不斷漫延開來的期待,讓我不自覺得嘴角淡淡上揚了起來,我想跟他…手牽著手、多瞭解他一些、想看見與他之間的幸福…,我要的可能不只有這些而已。

想著想著,手不由自主的環起他的腰……,整個人放鬆下來了。

彥傑經由我的舉動得知了答案,他的語氣裡有無數的開心和激動「…我已經…知道這就是妳的答案了。」於是他把我緊緊的環抱在他的懷裡。

我輕輕的問「你還沒說…你姊到底說什麼?」

他笑得像小孩子一樣,很不好意思的說「沒什麼…,不用知道也好。」

「…我要知道。」我掙脫開他的手臂,皺著鼻子看他。

「那沒什麼…,幹嘛這麼好奇?」

沒什麼?沒什麼的話他會這麼怕我知道…,還難得一見的不好意思起來?「當然好奇,看是什麼話,可以讓你臉紅成這樣啊…」

「真的沒什麼啦。」

「那就算了,我要下車…」哼!!我肚子餓…去吃豆花好了。

才要拉開門,他又扳住我的肩了,我轉頭看著他的手說「你不說就不要拉……」住我…。後面的話因為他突然過近的距離靠近我而喉嚨卡住了。

「她說…」我們面對面的距離不到一公分,我聽見他小聲的說著「她說我是因為對妳有感覺了,所以在吃張冠和的醋……」

醋?!

然後在我的震驚中,我的眼前一片黑,接著我感覺到他羞澀的吻著我冰冷的唇……

我的心突然熱了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感動狠狠的揪著我的心…

這一次…我真的不會拒絕的搖頭。

這一次…我是為彥傑點頭了。

這一次…我也感動的哭了。

這一次…我找到幸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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