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給他看?這樣不是很奇怪的舉動嗎?怪尷尬的說,還是說沒事好了,反正一定是刀片割到而已,若沒流血的話應該沒什麼問題才對。

 

「……沒有啦,沒事啦。」

 

「還說沒事?」他仍然很不放心道「我看看!」這一次他的語氣裡帶有一點點命令的口吻,卻多了更多的關心。

 

「不用了啦,我又沒怎樣!!」縮緊手,我就是不想給他看到,還對他說「不是說要幫我找嗎?先找到再說啦,不然公司要鎖門了耶。」

 

「……這裡我來找啦,妳又不高,光是用摸的,要是另外一手又割到怎麼辦?」他的提議很好,我點頭同意「那不然我去她的置物櫃找好了。」

 

ok!」吳政彥點頭。

 

我走到置物櫃時低頭看了被割傷的右手手指頭,看起來有點嚇人……除了被割傷的那中指流血外,食指竟然也沾到血了,而且還在流血說,怎麼辦……,好痛哦。

 

就在我們兩各自東翻西找的時候,準備要關門的主管對我喊著「若佳!!妳在找錢包嗎?」

 

我轉過頭去看她「對啊!!」

 

「是這個嗎?我在打卡機旁的地上撿到的。」那個主管手上拿著美珍白色的錢包晃呀晃的,我喜出望外的衝過去「哇!!真是太好了,還好沒不見。」

 

「找到了嗎?」吳政彥隨後走來問。

 

「嗯!」我開心的點頭然後對主管說「謝謝,不然我可能還不曉得要找多久了。」

 

「好啦,那可以走了嗎?我要鎖門了哦。」那個主管一手拿著外套,另外一手拿了一把公司的鑰匙。

 

「哦,可以了可以了,走、走、走。」我推著吳政彥走。

 

來到停車場後,主管坐入自己的車,車窗緩緩下降,他探出頭來對我們說「你們路上小心哦,錢包別再掉了知道嗎?」

 

「嗯!」我點頭對他揮手「再見。」

 

接著他駛離公司的停車場了。

 

我撥了電話給美珍,趕快跟她說已經找到了,不然她一定緊張的不得了,美珍一看到是我打給她的,就緊張的喊著『若佳找到了嗎?!』

 

「找到了,掉在打卡機旁邊!!妳真是太不小心了吧?」

 

『是哦!!厚……我想說我要去買東西,奇怪,怎麼不見錢包,真是嚇死我了。』

 

「下一次要注意一點,還好是掉在公司,要是掉在外頭我看妳就再也找不到了。」不得不僅惕她一下。

 

『好啦,那妳幫我保管一下我的錢包,明天再還我好了。』

 

「好呀,我等一下就花光了唷。」我笑呵呵道。

 

『好哇,花光了還是要還我錢哦。』

 

「……那還是算了。」我扁扁嘴「我會好好保管的,明天再找我領回嘿!我也要回去了,本來可以早點回家的說。」

 

『浪費妳那麼久的時間,妳快回去吧,那就先這樣,謝謝妳,啊!回去的時候騎慢一點哦!!掰。』

 

「嗯!掰……」然後就在我打算要按掉結束通話鍵的時候想到那杯水果茶的事,於是急著對美珍喊「啊!!等一下…」

 

誰知道那頭已經無人回應了「……掛那麼快幹嘛啦?」我自言自語的皺眉頭。

 

突然吳政彥拉起我的右手,見他打算要仔細看清楚剛剛我割到的手指,我迅速的縮回手「幹嘛!!」

 

「現在已經找到錢包了,總該讓我看一下有沒有怎樣了吧?」吳政彥竟然還在堅持。

 

「都說沒怎麼樣了……」我拼命把手藏在身後「幹嘛非要看不可啊?」

 

他眉宇間皺折很深「沒怎樣的話就讓我看啊!」

 

「沒怎樣的話幹嘛還要看啊?」我反抗道「就沒事嘛。」

 

「那沒事的話剛剛誰喊痛喊那麼大聲?……我看啦。」他又往我這站一步。

 

我驚慌失措的退了一步「你、你快回去啦,不要管我了,只不過是小傷口,真的沒怎樣嘛……」

 

「妳……沒怎樣就讓我看啊。」

 

不知道有沒有人說他堅持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煩很煩?因為我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了,看他對工作好像也沒這麼堅持啊,都說沒怎麼樣了為什麼要這麼堅持想看?雖然……其實是有怎麼樣的,但會有人真的在這種時候很大方的拿出令人觸目驚心的傷口給人家看的嗎?

 

「沒怎樣還看什麼啦?就算有小傷好了,小傷又不是你弄到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割的跟你無關,所以你不需要這麼在意,快點回家啦,找錢包的事真的很謝謝你了……」我下逐「同事」令。

 

「我就是很在意啊。」吳政彥突然衝著我喊道。

 

 

 

 

如果,「在意」就是喜歡的可能的話,那麼會不會太輕易就動心了?

 

如果,「在意」就是愛情的可能的話,我是不是又不小心讓自己的情感陷入絕境了?

 

我還記得,在那個停車場裡,當我聽見他那麼激動的說「在意」後,我的胸口那股心跳突然莫名的不正常了起來,就好像是漏跳了一拍?還是加速的跳動?也可能是我自己又犯了老毛病了?

 

那不尋常的心跳感頓時讓我覺得很不知所措,如果真的是因為吳政彥,那會更讓我覺得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後來晚上的時候,我打電話和美珍聊天問她什麼叫做「在意」,她是這樣回答我的『「在意」就是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很難不去注意它的存在。』

 

我並沒有問美珍那杯水果茶的事,只是隨便聊了幾句,然後又聽她說了些關於她要結婚正在籌備的事……

 

我沒問她是因為在那個下班後的停車場裡,吳政彥說他很在意之後……

 

 

「……你、你幹嘛……」聽到他這麼說,頓時讓我覺得傻眼又楞了老半天,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了起來,甚至覺得他沒必要這麼激動和認真,只是胸口那不明的心跳加速讓我連說話都口吃了起來,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他要突然這麼激動的說「在意」。

 

吳政彥知道自己好像嚇到我了,馬上就對我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嚇妳的。」

 

「沒、沒有關係,只是……只是你真的不用這樣擔心我啦,真的就是沒怎樣,就跟工作一樣啊……,難免會受傷或是怎樣的,其實都見怪不怪了,真的不需要看啦……」我尷尬的笑了笑。

 

吳政彥沒由來的嘆了一口氣,表情裡寫滿自責。

 

我只是割到手而已,他幹嘛要露出這種表情?我呵呵笑了笑,希望能趕走我們之間那怪異的氣氛「沒這麼嚴重啦!不要這麼自責的樣子啦,而且……」

 

我拼命的說服他,不要這麼自責和堅持,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完全沒什麼想聽的樣子。

 

「若佳……」他的表情好像在告訴我說他不想聽那些言不由衷的話,說什麼沒怎麼樣的,都是假的。

 

我假裝忽略他的態度繼續裝傻道「而且我很好呀,所以,行了!快點回家吧,我也很想趕快回家……」

 

「陳若佳。」

 

好像再多說下去都無意義,我扁扁嘴無辜道「……你不若想回家我真的很想要回家。」

 

他點頭「如果妳真的沒怎麼樣的話那我就不追問了。」

 

我意外的抬頭看看他,真的不追問了嗎?如果不追問的話就真的太好了,不然我那恐怖的傷口……

 

想到這,我忍不住又縮緊了一下被我藏在身後的手。

 

然後趕緊開口對他說「時、時間好像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快點回去的話,我家人……」

 

「嗯!」他點頭「快點回家吧,我也是該回家了。」

 

「嗯。」我在他的注視下走到我的機車旁,打開椅墊,然後把包包放進去。我的手不自覺得顫抖了起來,心跳好像越跳越快了,他幹嘛要這樣一直看著我呀?看得我都覺得很不自在了,以前也不見他這樣吧?

 

蓋上椅墊我拿起安全帽準備要戴上時又問了一次「你、你不回去嗎?」

 

「妳先走吧。」

 

「……」載上安全帽後,坐上機車才打算要發動而已,吳政彥就對我喊說「我剛說〝很在意〞是真的很在意,因為是妳。」

 

〝咚〞,整個世界好像瞬間都靜止了,在那一瞬間裡,耳膜好像聽見心臟重重的撞擊了一下。

 

吳政彥好像說了外星人的話一樣,我滿是不解的望著吳政彥,不曉得他怎麼了,為什麼一直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什麼叫做「是因為我」?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是我聽錯了嗎?還是我今天太累了?他說的的確是國語啊,但為什麼我就是聽不懂呢?

 

吳政彥露出淺淺的笑容走到他自己的機車那,他先發動機車再把包包放在腳踏板處,然後從椅墊拿出安全帽戴上,再跨上他的機車,油門一扭他騎到我旁邊說「水果茶……是我請的,美珍告訴我說妳不能喝茶類的飲料,只喝果汁類的,所以我買了水果茶。……我走了,再見。」

 

接著他握緊油門,五秒內消失在公司的停車場裡了,留下呆滯的我。

 

 

一直到現在,我還是一直在想他說的那句話〝因為是妳〞。

 

老實說,我以前語文科的能力不是很差,至少學期末的分數都不低的,但頭一次覺得竟然會有一句話我會聽不懂。對那幾個各體的字被拼湊在一起後的話,我是滿頭霧煞煞。

 

我能把它解釋成應該是沒有別的意思才對吧?

 

可是,美珍都說了,「在意」就是有一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很難不去注意它的存在。

 

只是一個傷口、一個不小心被割到的傷口,他也能放在心上?這麼在意?

 

「唉……」在意嗎?其實我也懂什麼叫在意啊。

 

就好像我當初對楊慣晨那樣,很在意他、很喜歡他,那種強烈到想一個人的時候會想掉淚的心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訴說的出來的。

 

那是一種暗戀,喜歡他喜歡到不曉得該如何發洩的情緒,只曉得每天都好想見他一面,聽到聲音也可以自己偷偷開心一整天的那種感覺,有的時候想起那時候的自己,覺得對他的愛情態度好傻。

 

為什麼當時我可以這樣毫無怨尤的戀慕他好多年,只是這樣就覺得很幸福,要不是後來超過兩、三年沒見到面了,也知道就算有見面但是也不會有結果的,也自認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於是下了個決定把他永遠永遠收藏在心裡深處,重新開始;因為再繼續喜歡他只會讓自己無法接受別人,這樣也只徒增痛苦,畢竟……喜歡他也不能講吧。

 

既然已經沒再見面了,不如就把自己對他的感情斬草除根吧。

 

要忘記一個喜歡那麼久的人很不容易,就很像是硬生生的把身上的一塊肉切掉一樣痛,忘記我花了多久的時間,反正後來確實是真的做到了,但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又再次遇見他,絕對不是完全沒感覺,或許又從新喜歡上也不一定,也或許後來看到他已經變得太多了,沒啥感覺了……,也許……我真的覺得那是也許而已。

 

當初我不能告訴他我喜歡他的原因是因為……,我只是個14歲的情竇初開小女生而已,而他呢……其實只有10來歲吧?而且……他是我以前朋友的弟弟耶。

 

這種事,是要叫我怎麼說得出口呢,我們都只是還不懂事的小孩子,而且他還比我小又是好朋友的弟弟……,我能說嗎?

 

其實我也不可能會說的,因為我不是一個敢開口表白的女孩子,我的個性就好比路邊的小草,很安靜的佇足在一個小角落,很不起眼,很容易被忽略,就如同朋友說的,是個內向又寡言的人,且自認長得不如其他女生的可愛。

 

所以面對愛情的存在,除了臉紅心跳外,也只有保持緘默,沒有其他的選擇。

 

在那當時的我也明白不可以喜歡上比自己小的男生,那樣是不對的,這是大人最常把這種話灌輸給我們知道的事。

 

記得我第一次發覺喜歡上他的時候,我很難以接受這樣的自己,可是又覺得見到他很開心,那種互相矛盾的心情讓我很不知所措,卻又不曉得該怎麼辦……

 

那時的我也曾經逼自己不可以、不應該喜歡他,真的!!我嘗試過努力試著不要喜歡上他,我都試過了,我甚至對朋友的弟弟楊慣晨兇過、冷淡過,但做那些事只是讓我更想哭更加心疼他而已,沒用的!!

 

後來我放棄了,我讓自己越來越深陷了,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其實,讓我自己不小心喜歡上他的原因有可能是長期的相處吧,而且……常玩在一塊。曾經在我心情很差的時候,我那個朋友希望要我去她過夜家談天聊心事,大概聊到晚上10點多,結果朋友竟然聽到睡著了……,我知道她累了,所以沒搖醒她,只能嘆了氣替她蓋上被子,然後自己到她家後門外的樓梯口那坐下來對著遠方和天上的星星發呆。

 

也不曉得坐了多久的時間,就聽見門開了的聲音,我一直以為是我那個朋友,我也想說她可能知道我想要求一個安靜,於是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走到我旁邊跟著我坐下來……,那時候我覺得有這麼貼心的朋友真好,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的陪在身旁。

 

但大約十分鐘後他開口問我「……妳是不是心情不好?」我才驚訝他怎麼不是我朋友?!一想到剛剛都是他陪伴在側,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燙了起來,心跳莫名的加快,當下超怕他聽見的。

 

「你、你幹嘛在這裡?我心情不要礙到你了嗎?」也不曉得我到底是在生什麼氣,反正就是用這種語氣回他。

 

「幹嘛這麼兇?問一下也不行哦?」我記得他是這樣說的。

 

「當然不行!!」我大叫。

 

「好吧!!可以當我沒在這。」話雖如此,但並他沒馬上起身離開,仍舊還是坐在我旁邊陪著我。後來我不再那麼緊張後有問他「幹嘛不去睡?已經很晚了。」

 

他告訴我說「睡不著。」然後又問我說「心情不好嗎?」當下,我點頭了。

 

「可以說給我聽嗎?……我想聽。」

 

「……」我很詫異的望著他看,然後又扁扁嘴「不用了,你也聽不懂,要是聽一聽又睡著了我不就要抬你進去睡了嗎?才不要。」

 

「放心,我會很專心的聽,因為我想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他很認真的望著我。

 

每當像這樣被他揪著看的時候,我會很不知所措、我會很緊張。其實我一直覺得那雙眼睛好像會勾人,只要與他對望,我整個人就沒辦法冷靜下來,我總覺得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清澈的湖水,深邃的眼眸很容易讓我不小心就墜入他深不見底的心湖裡,所以我很害怕與他對望。

 

後來那一次我還是有告訴他我在學校不愉快的事,他還安慰我說別想太多,之後還講了好多的笑話逗我開心,那一刻……我好想好希望全世界為我靜止。那一晚好像聊到快12點,他爸媽才突然走出來要我們趕快去睡覺了,因為明天還要上課。

 

我跟那個朋友後來考上不同的高中後,還偶爾有聯絡,只是後來又聽她說高中畢業後考上外縣市的國立科技大學,她好像就搬出去住了吧,我們的聯絡本來高中就沒啥聯絡了,當然後來因為兩個人的生活步調和各自過著不同世界也就漸行漸遠了,之後就完全沒再聯絡了。

 

不過,雖然和那個朋友漸行漸遠,但卻對楊慣晨這個男生卻從來沒有遺忘過的感覺,而且是帶著和他的回憶過著日子。

 

「唉……」我是怎麼了?怎麼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些「曾經」?越想只會越愁而已,因為那都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情不是嗎?……明知道那都只是我一廂情願,但還是阻止不了忍不住想念他的心情。

 

在這麼久之後的現在,天天都可以見面了,我覺得有些不安的感覺,因為我的心竟然可以輕易的為他動搖,我很害怕這種感覺,卻又因為能與他接近而感到有所期待?這種矛盾的心情……

 

「唉……」好煩哦。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li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